记者:那么电力改革政府应该怎么做呢?
郑新业:政府真正应该做的就两件事。第一建立负外部性定价体系,也就是污染定价,发现电力能源的真实成本,让电力价格涨上去。第二就是反托拉斯,防止电力企业和电网等相互勾结。一个竞争的市场,就没有必要管理其他的事情了。过去十年已经证明支持发展新能源是没效率的,不如搞好煤炭的清洁运用。电改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政府能力的建设,如何设计制度,使得电厂能够去脱硫脱硝,企业有回报且不敢不做,否则受到严格的制裁。虽然深圳电改不是一个好样本,但是有一个方向是正确的,就是电网高速公路化。电网自然垄断,这确实没办法,但是必须要严格监管,核定输配电价。按照西方监管史,政府监管势必会造成企业有意膨胀自己的资产,不断借债造成自己的负债率上升。同时人为增加企业人力成本,简单说就是三个人的事情,五个人干,乃至贿赂收买政府监管人员。这就要求政府专门对电网的运营成本进行监管。电监会时期,这个工作尚在推行,但是电监会和能源局合并之后,反而不再推动了。另外就要保证电力监管避免出现旋转门,也就是今天是监管者,明天是被监管者,两边来回窜。政府自己要改进的有两点,其一是定价监管。经济学上最有效的定价是边际成本定价,但是如果边际成本定价,那么电网的固定资产投资就没法计算,这是不公平的。美国是平均成本定价,但前提是必须对企业做专门的科学有效的监管,因为电力企业很多都是专项设备,其成本计算空间很大。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无效监管就不监管,因为垄断企业不会把价格拉到一个不合理的程度。另一个问题就是政府规划拖着电网走,政府的规划失败导致电网投资失败。比如我们现在很多地方的鬼城,电网都要做配套投资,这些投资会随着鬼城的出现而浪费。工业开发区也是如此,如果没有企业,或者企业很少,实际电网的投资就浪费了。所以这些开发区的基础设施投资,应该由政府先期投资,增加其风险意识。
记者:那么交叉补贴的问题应该怎么做?
郑新业:交叉补贴如何改革也是一个重大问题,是否采取收专项基金的方式继续,还是保持目前的方式,这可以再作商榷。我以为目前的方式还是比较有效,居民用电可以适当上涨,事实上电力消费在居民消费中所占比例很小,同时居民用电在整个电力消费中占比也很小。所以涨价有充分的空间,而且补贴压力并不大。但是如果要涨价就必须要把其他的居民消费和公共服务价格降下去。其实总体看,过去阶梯电价改革收效甚微,因为居民电力消费本来就有限,属于改革的贫矿,没有多少内容。虽然需要改,但是并不是现在的主要矛盾。过去十年焦点都是新能源开发,实际上浪费了政府精力。如果过去十年政府像抓新能源一样抓煤炭的清洁利用,今天中国的污染问题不会这样。煤炭脱硫脱硝每度电才加一分五厘,比新能源便宜多了。这一错失,未来的能源改革不能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