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需求方,很多人争论我们到底该做多少,做什么。但是如果你把富裕国家看做一个整体,我们其实做了很多。美国对清洁能源有一些政策上的优惠,比如PTC(可再生能源生产税收抵免)、ITC(投资税收抵免)或可再生能源配额标准。
现在看来这些政策制定得过于具体化,我们或许该制定一个更广泛的机制。但总的来说,如果你比较一下这些国家对需求方和供给方的投资,你会发现一个惊人的结果。在需求方,富裕国家已经投资了数千亿;而在供给方,除了中国以外,过去15年,几乎没有对能源研发预算有持续增长。所以,我对你的回答是,是的,我们在需求方仍有很多工作要做。
但是如果你细看供给方,你会非常失望。虽然只有数十亿美元的投资需要,跟需求方比起来相距甚远,即便如此,对供给方的投资仍寥寥无几。
JP:我理解你想要聊聊供给方。但是你是否对碳排放征税有政策上的偏好?你是否赞成一个简洁、透明的税收方案?或者更赞成类似“碳排放与交易”那样的规则?或许,最好是集合各家所长的政策?或者对你来说无所谓?
BG:有些国家会对碳排放直接收税,这么做当然有一定的好处。但是我认为,在美国能达成的一致观点,将是更侧重于供给方。
JP:那我们就来谈谈供给方吧!“突破性能源联盟”到底是什么,你们如何决定投资方向?
BG:去年11月,26位富豪和我自己(以及一些机构,比如加州大学)承诺投资能源创新公司。联盟将采取两种方法投资。
第一种,我们会建立一个叫做“突破性能源合伙人”的基金,联盟中的个人将投资给基金,虽然有时这些个人也会直接投资给公司。第二种方法是,我们将邀请另一些投资机构,比如大学的捐赠基金、创始基金以及公司基金等,并向这些机构筹集同个人投资差不多的数目,即20亿美元左右。
到今年夏天,我们将确定关键人事,制定投资文件,到时候,不但会有一些因为相信我和这个联盟能够运作良好的个人投资者,还会有一些投资机构。
JP:这个联盟聚集了一些很有影响力的个人。但是这里面并没有很多来自能源业。除了资金,难道你不需要能源业的专业意见吗?
BG:我们还没有真正开始游说。但是我们肯定会吸纳能源领域人士、仪器设施等,这些都会对我们很有帮助。我们基本的宗旨就是,如果我们能募集到几十亿美金,我们就能支持很多优秀的公司,并且比一般的风险投资基金更加持续深入的支持他们。
JP:你曾说过愿意在未来5年内投资10亿美元的个人资产,为什么不是更多呢?
BG:我多希望写一张大额支票就解决所有问题。我们募到足够的资金后,将能够非常快速的做出投资。如果我们能够高效的完成开始的几十亿美金的投资,那么不光是我自己会追加投入,我也会号召联盟里的投资机构和个人一起追加投资,并告诉他们,“哈利路亚!我们找到了很多资金受限的公司,现在需要更多的钱了!”
清洁能源技术目前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不受投资者的青睐。采用新技术的难处、可靠性、扩大规模,所有这些问题是非常令人生畏的。所以,我们要让人们重新对这些投资感兴趣起来,但同时也要让人们明白,在多数情况下,IT行业建立起来的关于时间范围、耐心、甚至资金需求量的投资模式,对能源机构并不适用。
JP:你投资过碳捕获吗?
BG:我是大卫•凯斯(DavidKeith)的碳工程公司的投资人之一,公司致力于自由空气碳捕获技术,并建立了一座处理塔。从空气中捕获每吨二氧化碳,设备的花费大概是几百美元,但是建起了第一座处理塔后,他们预计今后的运营成本将会下降。
JP:TerraPower运营的如何?什么时候才会推出商用反应器?为什么中国是唯一有可能建立实验工厂的国家?
BG:中国不是唯一的可能。很多国家,比如印度、韩国、日本、法国和美国都拥有先进的核技术,但是当今世界上一半的核电站建在中国,而且中国的营造力是惊人的。TerraPower的实验工厂很有可能建在中国。最好情况下,如果TerraPower的核电站能在2024年建成,那么在大概2030年代,你将拥有一套其他新建核电站都将采用的设计,因为经济、安全、废料以及其他各项关键指标都显著改善了。
JP:能谈谈你在能源领域的投资有过哪些失误吗?
BG:我投资过5家电池公司,全部在困境中经营。比如唐•沙多维(DonSadoway)的Ambri是家不错的公司,但是他们正面临着现实的困境。他们的钠电池密封性有待提高,同时需要提高电池的经济效益,这样,需要电能储存的人才会觉得他们的产品有吸引力。我不后悔投资给他们,但我所参与的所有电池项目,市场规模和推广技术都比预期的要艰难。电池行业还在运作中,但是前景堪忧。说到能源问题的出路,不能想当然的认为在存储技术上会发生奇迹。也许可能会有,但是我们投资时必须尽量避开电量存储这个难点。
JP:如果电量存储技术不能扩大规模,那太阳能和风能还能对发电产生深远贡献吗?
BG:如果你告诉我“电量存储领域将不会有奇迹”——不再有光能存储分子或者任何类似的东西——那我想富裕国家的电能系统将变成一个巨大的高压直流电网,由太阳能、风能以及天然气构成,配以高度的碳捕获和封存技术(CCS)。
如果你建立起一个覆盖北美的超级电网,并关注气象模型,了解风能和太阳能的规律,以最大的多样性利用起所有能利用的太阳能和风能,再配合这个神奇的、覆盖北美的电网,并能够获得政府审批,这将很有可能满足百分之八十的能源需求。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最坏情况下,可以用天然气补足,然后利用CCS技术收集产生的二氧化碳。
在天然气电站实施CCS技术,比在燃煤电站要稍微容易一些。而且为百分之二十的能量所产生的碳排放,做碳捕获和封存,要比对全部的碳排放做CCS容易。现在电网已经有了,这也是最有可能的直接解决办法。建立一个巨大的高压直流电网是非常经济实惠的。这个构想仅仅在行政管理层面需要一点奇迹,来清除阻碍,并提供一些经济动力。这不是一个技术上的奇迹,是政策上的奇迹。
JP:美国到2025年能不能做到减少25%的碳排放,同时其他国家也履行他们在巴黎气候峰会上达成的共识?
BG:虽然巴黎气候峰会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但是各国仍有很多事要做。我想人们会对有多少国家会履行诺言持怀疑态度,即使履行了诺言,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比如以美国的承诺为例:美国想要实现诺言,其中一条路是把混合的能源结构推向单纯的天然气。如果我们没有创新,如果你说“科学已死,我们只需要眼前的技术”那我会非常的悲观,恐怕连3度的气候变暖都无法避免。而使我对气候变化保持乐观的,正是潜在的能让C达到零的技术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