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科技大学能源与动力学院教授陈汉平告诉记者,稻草麦草体积大、热值低,跟竹子等林业材料比,产值要低很多。企业从经济账来算,更宁愿用林业材料。陈汉平认为,虽然这与政府期待多消耗农作物秸秆的愿望之间有差距,但毕竟仍然属于农林生物质的范畴。与之相比,更恶劣的是掺煤造假。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一些生物质燃料来源不明,有些成型燃料掺杂了一些废旧家具、建筑模板、垃圾等,并非纯的农林剩余物。一些生物质发电企业,竟然干起了“白天烧秸秆、晚上偷烧煤”的勾当。
“有些企业在锅炉房里堆着生物质燃料,实际上是在烧煤,生物质能源只是企业的挡箭牌。”中国农村能源行业协会的一位专家说。
两头挤压成本居高不下
成本高是生物质能源发展困难的一个重要原因:一方面,原材料分散在广大农村,收集储运费用贵,人力成本上涨,导致成本居高不下;另一方面,如果用来发电,与火电比,即便有补助,也只能挣扎在盈亏平衡线上。
岳国告诉记者,发电厂需要很大规模才能降低单位成本,才有价格竞争力,但是生物质能源是分布式能源,集中的成本巨大,有可能陷入越生产越亏损的局面。
因为两头挤压,不少生物质能源企业放弃了这一方向。“十二五”期间,我国大力鼓励清洁能源的使用,风能、太阳能新增装机均有不同程度的增长,但生物质发电新增装机容量却不断走低。
2014年,国电集团旗下港股上市公司龙源电力发布公告称,鉴于旗下生物质发电项目亏损严重,公司决定“十二五”期间不再发展生物质发电。作价一元转让其所持国电聊城生物质发电有限公司52%权益,另两个项目也择机转让。
收储价格过低,也导致农民、收储站对卖秸秆缺乏积极性。荆门市秸得宝有限公司总经理刘昌林指着满院子堆积如山的秸秆告诉记者:“农民送满满一手扶拖拉机秸秆过来,也就只能卖200块钱,农忙时间又紧,农村青年劳力又紧张,大家也就不稀罕这个。但是价格再高,我也给不起,用电还是工业电价,交通又享受不了绿色通道,卖给下游企业也给不了高价。”
在市场方面,生物质资源的季节性、分散性与生物质能利用的连续性、集中性的矛盾突出。在煤炭价格优势明显的挤压之下,市场接受度低。
湖北省能源局副局长董宏彬说,湖北建成并运行的生物质成型燃料锅炉20余个,热负荷约500蒸吨/小时,仅占全省锅炉总量的1%,其中重要原因是生物质成型燃料锅炉供热价格为280元/蒸吨,尽管比天然气锅炉低,但是比煤炭锅炉190元/蒸吨高。在企业趋利下,没有政策倾斜,难以竞争过低廉的煤炭锅炉。
依靠科技力促市场化发展
受访人士认为,虽然国内各项政策为生物质能产业的发展给予了一定的财政补贴,但这并无法有效提高生物质能产业的盈利能力,改善其生存状态。生物质能产业的长远、健康发展,仍需要从内部入手,依靠科技进步和市场化发展,解决关键问题。
河南农业大学副校长、农业部可再生能源新材料与装备重点实验室主任张全国认为,生物质能源通过技术上的创新,生产成本完全是可以控制。生物质的原料比较蓬松和分散,但一吨生物质成型燃料的热值与一吨原煤的热值差别不是很大,成型燃料的热值还要高于褐煤。问题在生物质原料多了一道收储运的工序,这是许多企业感到成本难以控制的地方。
我国生物质原料数量虽然巨大,但来源较为分散,与西方农场化耕作模式有较大差别,我国需要建立一套科学合理的收集体系。生物质燃料的原料主要是农林业废弃物,存在着季节性强,收集运输困难的问题。农业生产分布在面积广阔的农田上,农作物收割后秸秆广泛的分布在农村地区,且秸秆体积大,不便于运输;树枝等林业废弃物绝大部分分布在山区,交通不便,收集工作量大。因此,建立科学稳定收、储、运体系是保证生物质直燃电厂稳步发展、安全供应的物质基础。
熊建认为,生物质能源不能过度集中,要打“游击战”,可以给农民发放机具,可以同时完成粮食收割和秸秆回收两道作业。在农村,生物质能源可以采取就近收集、就近使用、辐射周边的分散模式。
在武汉光谷蓝焰新能源股份有限公司的鄂州项目部,记者了解到,村民把秸秆送到公司就可以换燃气,一吨秸秆可以换150方气,能满足普通人家4个月的能源供应。目前这个项目已辐射周边5300多用户。
在科研院所,还有很多秸秆转化利用新技术正走出实验室,进入市场。华中科技大学机械学院教授肖波将秸秆制成“微米燃料”,利用粉尘爆炸的原理,将秸秆处理成微米级的粉末,放进燃烧装置中能达到1400多度的高温,相当于石化能源燃烧的温度,从而解决了秸秆作为燃料的低效率问题,可大大拓宽秸秆工业化利用范围。
陈勇认为,市场化才是生物质能源的春天。生物质能源的发展必须依靠科技进步,提高附加值,这样每一个环节才能更多分享利润。同时,企业要整合各项技术,改变科研人员各自为战的现状,让技术走向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