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东部地区缺电。有外送电,本地火电厂也有充足的市场。现在需求降下来了,外送电量还有这么多,本地电厂就不希望有外送的电量了。”国家电网能源研究院经济与能源供需研究所所长单葆国对记者说。
特高压从颇具争议到最后成为国家意志,其背后的基础就是中国能源资源地和消费地的不一致。现在相对的电力过剩出现,对于特高压和中西部发电基地的建设也不无影响。
“能源局自身也承认,现有的未建电源项目即便都不开工,满足‘十三五’期间中国的电力需求也没有问题。”单葆国说,“问题的关键就在于2020年之后,中国的电力需求增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是去年之前的水平?还是今年上半年这样的增速水平?这对电源点和跨区域输电项目建设有决定性的影响。”
乐观者们认为,尽管中国经济正处在转型期,但是无论是从城市化率还是人均用电量来看,中国的电力需求还有非常大的增长空间。“中国目前人均用电量才4000度,不到发达国家的一半,城镇化率40%,距离70%的目标也还很远。”单葆国说。
而根据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的最新计算,未来中国电力需求增长速度最高值将会是4%以上,不到5%。“局部地区可能不会存在绝对的过剩。但是东部地区随着工业的外迁、电量的输入,不会再出现电力供不应求的局面。”姜克隽对《能源》杂志记者说。
无论是哪种情境下对未来中国电力需求增长的预测,10%以上增速的“快车道”时代已经结束。
疯狂的装机
7月27日上午,在国家能源局召开“上半年能源形势媒体通气会”上,国家能源局副局长刘琦表示,预计下半年能源需求较上半年将有所回升,全年能源消费将保持中低速增长,能源供需仍将延续总体宽松的格局,预计全年用电量将达到5.7万亿千万时,同比增长3%左右。
有关部门研究显示,从当前至2030年,电力需求增速会逐步放缓,2020年至2030年年均增速将降至2.7%左右。
而市场供需形势的变化带来的直接后果是火电厂发电小时数下降。
根据中电联统计,1-6月份,在我国的广西、北京、湖南、湖北、吉林、四川、云南和西藏这些省份,火电厂利用小时数低于1900小时,其中云南、西藏仅有982小时和52小时。与上年同期相比,共有27个省份火电利用小时同比下降,其中,北京、云南下降分别达到578小时和620小时。
在华电集团企管法律部主任陈宗法看来,根据目前全国电力供需情况,电力市场进入普遍过剩时代,个别省份还出现了绝对过剩。
经济结构的转型正在让电力需求快速增长成为历史,但是发电新增装机容量的增长并没有能够对此有快速的反应。2015年上半年,全国新增发电装机容量4338万千瓦,甚至比2014年的同期数据3670千瓦还要多。而火电新增装机占据一半以上,为2343万千瓦。
对于电力市场而言,在需求端一边是电力需求增速的减少,而在供给端的情况是新增火电装机依然保持较高的增长速度。
从2006年开始,政府主管部门启动了新建大机组高效能的燃煤电厂与关停低效能的小火电机组挂钩政策,也就是所谓的“上大压小”。即在建设大容量、高参数、低消耗、少排放机组的同时,相对应地关停一部分小火电机组。上大给关小创造了市场环境,关小则为上大腾出了容量空间,两者之间相辅相成,互为因果。压小是上大的前提,要先明确压小,然后才能上大。
彼时,为了调动地方和企业实施上大压小的积极性,允许按一定比例折算,即:建设单机30万千瓦机组要关掉其容量80%的小机组,建设单机60万千瓦机组要关掉其容量70%的小机组,建设单机100万千瓦机组要关掉其容量60%的小机组,也可按等煤量计算。
在“上大压小”的实际操作中,往往是新建的煤电装机量远大于关停的装机。以河南龙泉金亨电厂为例,用两台660MW超临界机组取代四台各135MW亚临界机组。
这种不是等价容量的替换效应带来的直接后果,那就是火电装机的快速增长。根据美国塞拉俱乐部和煤炭研究者网络共同发布了《繁荣与衰落——追踪全球燃煤发电厂》报告内容显示,中国有五个省自2010年以来已建的燃煤发电装机超过除了中国和印度之外的其他任何国家。2010-2014年期间世界范围建成的煤电厂排名前20位的地区中,除了3个,其余均是中国的省或者印度的邦。
仅江苏省,在2010年到2014年期间建成的燃煤装机接近同期美国和欧盟建成燃煤电厂的装机容量总和,达到24160MW。
除了已经建成完工的机组,还有一个数字更值得我们注意——在中电联对外公布的数据中,在2015年前5个月,新核准火电项目超过5800万千瓦。
2014年底,国务院发布了《政府核准的投资项目目录通知》,该《通知》中明确提出,火电站由省级政府核准,燃煤火电项目应在国家依据总量控制制定的建设规划内核准。火电厂审批权的下放,在某种程度上也加快了火电项目的核准速度。
特别是在目前经济下行的压力下,地方政府为了保增长,对于大型火电项目亦是非常欢迎。而对于火电投资者而言,在此时的供需状况下坚持理性投资,显得尤为重要。